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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秦时明月 空山鸟语】火凤涅槃

第三十二章

“王上，

　　如今秦国正值财力衰竭、战事失利之时，发动战事本就不甚妥当，实为万不得已而实施之计。然王上已昭告天下，申饬诸侯，如此，战事便已不可避免，而此时进攻的对象便变得尤为重要。

　　韩非以为，秦取天下首要的一步，便是先灭强国，首先剔除硬骨。齐楚赵皆为强国，而此三国之强却不尽相同。齐国强在财货富足，楚国强在人兴地广，而赵国却强在战力与民心。如此看，以赵国的情况最为棘手。

　　赵国战力不必多说，大将廉颇李牧都曾大败秦军，后者却足足胜过秦军两次。而赵国民心之团结为七国之最，举国齐心抗秦，其抗秦之心之志，亦在影响其他诸国。秦国一旦灭韩，赵国深感国危，必定联合其他诸国，群起而攻秦。届时，赵国铁骑冲阵在前，挥师叩关，再破函谷直扑蕞城。燕魏南北围秦，破武关，攻咸阳。再有齐国军饷粮草补给在后，秦国岂不危矣？

　　此外，王上召令一经公布，六国似乎又出现欲求合纵之迹象。说来，几年前，姚贾姚大人曾奉王命，游说六国，欲瓦解其联盟，而如今六国又企图联合抗秦，岂不算是外交的失败？

　　国家间的情意是假，利益却是真。王上资车千乘，金千斤，以求瓦解联合。面对金银财宝，各国贪心不足，必然想要全部收入囊中。至于以后，各国也必然不会遵守当初对秦国的承诺，这一次联合便是活生生的例子。各国间关系的建立完全来自于利益，此一时彼一时，两国因利益冲突而开战，曾经的诺言皆为虚无，推卸责任时丑态百出。如此简单的道理，又怎会为姚大人所不知？既知六国并非真心，又为何要将全部的财宝赠予六国？此举既不能使六国遵守承诺，亦加重了秦国的财政负担。非以为，姚贾游走列国，并非为秦谋利，而是以王之权，国之宜，外自交于诸侯。

　　姚贾此人，世监门子，魏之大盗，赵之逐臣。王上拜此人为上卿，又何以厉群臣？

　　灭韩一事，还请大王思量再三，非承认劝谏存韩有我的私心，但伐赵也确实为统一天下第一步的更好选择。而关于朝中佞臣，大王还需多加谨慎，切不可让小人当道，祸患朝纲，如此可遗祸万年矣。

　　王上见非之信，非不胜感激。祝王万安，国运昌盛。

　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韩非”

　　秦王缓缓折起信，将它连着信封一起烧掉。嬴政面色凝重，看着火苗越烧越旺，纸灰窸窸窣窣落尽火盆，在叹息之下，将最后一角也扔了进去。

　　本来韩国是存是灭，他心中确实是早有了打算，韩非积极地游说也的确未能打动他。但韩非现在却提出了一件相当严重的事。

　　朝中官员忠良与否，可影响一个国家的命数。百足之虫，死而不僵，唯有从内部瓦解。而晋国就是血淋淋的先例。

　　内部权力的腐败，嬴政一直在提防。吕不韦、赵太后，两个秦国权力极高的人都在与他作对，他们甚至都想控制他，要秦国也拥有一个傀儡君王。

　　偌大的朝堂，他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。

　　嬴政回到秦国认祖归宗，坐上王位后杀伐果断。他整顿朝堂为的就是震慑臣子，让他们忠于秦国，忠于他。

　　他不允许自己国家的人有异心，他的臣民只能尊敬且畏惧一个人。

　　“寡人要召见姚贾。”

　　公公闻言，俯身作揖，随后便走出了大殿。

　　距离上一次接收到魏韩和谈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。这一个月，韩王夜夜入魇，常常失眠，每次上朝心慌意乱，这些日子可谓是茶饭不思，青丝瞬间满了头。

　　这度日如年的一个月可算是熬过去了，他也终于迎来了这条噩耗——姬无夜抵达新郑。

　　马车颠簸，却阻挡不住两人密谋。

　　“姬将军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们大王的事。”魏国使者说道。

　　“使者放心，待会儿到了新郑，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做。待我娶到红莲公主，诞下一子后，这韩国可就不会再姓韩了。”姬无夜胸有成竹，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。

　　魏使显然不关心他如何登上王座，直截了当地提醒他：“当然，毕竟两座城池的吸引力可并不小。”

　　姬无夜被扫了兴，心中忿忿不平，“那是自然。”

　　马车驶到新郑，张良带头接应，几人一同前往王宫面见了韩王。

　　初步商讨过后，韩王为魏使安排了住处，而姬无夜则回到了将军府。

　　将军府如今还在修葺中，大门破败不堪，毫无疑问，雀阁也变成一堆断壁残垣。

　　“将军……”苍鹭上前来，欲言又止，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　　姬无夜压制着怒火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我希望你带来的不只有坏消息。”

　　“当……当然，将军。我们抓住了白凤，他现在貌似在给九公子卖命，而且弄玉好像没死。”

　　“这个消息……确实算不上坏。”

　　苍鹭长舒一口气，应姬无夜的要求，带他来到地牢。

　　“将军，一个月前，百越余孽无故出现在将军府寻衅滋事，实则是为白凤等人争取时间潜入雀阁。属下虽不知道雀阁下究竟有何宝物，但是侯爷却也被这神物吸引而来……”

　　“什么？！”姬无夜打断他，“他现在在哪？”

　　“将军莫慌张，侯爷此时已葬身在雀阁之下了。雪衣堡在一夜之间化为虚无，堡内十万官兵随之云消雾散。此外，属下还发现了这个。”

　　苍鹭将在雀阁下找到的几只火灵簪呈给姬无夜。姬无夜定睛一看，立马便知道这是百越的东西。

　　“这东西该销毁就销毁，留着也无益。”

　　白凤听到脚步声，艰难地站起身。他周身是血，脸上的几道疤痕划破了这张俊美的脸庞。

　　“想从我这儿逃走，简直是痴心妄想。你瞧，这不还是被我抓来了。”姬无夜幸灾乐祸。

　　“是，将军英明神武。”白凤阴阳怪气答他。

　　“不过三年前，我居然真的被你骗到了。”姬无夜回想着那次刺杀，嘲笑自己当初竟然相信了白凤的鬼话，被恐惧扰乱了思维。

　　“弄玉没死，对吧？”姬无夜问道。

　　白凤未言语，只是一副疲惫却又不羁的样子看着他。

　　“不说？没关系，你不说我也会知道。只是你不戴罪立功，就只有被活埋的份儿了。”姬无夜说着。白凤垂下眼睑，眉头紧蹙，姬无夜知道，自己开出来一个很不错的条件。

　　他转过身，狞笑道：“好好考虑一下吧。可别辜负了你日思夜想的美人呐。”

　　秦宫内，姚贾受召前来。他在殿下站立良久，却不见秦王言说任何事。

　　时间越久，姚贾倒是越心慌，低着头，诚惶诚恐不敢直视君王。

　　“姚大人近来可好？”秦王问道，气势咄咄逼人。

　　姚贾一怔，“谢大王关心，承王上恩典，臣近来安好。”

　　“哼，”秦王冷笑一声，讥讽道：“那是自然，不然那千斤黄金不就白白浪费了嘛！”

　　姚贾此时虚汗冒上额头，且不说嬴政所说的事是否属实，但若是真给他扣上这罪名，怕是要连诛九族。

　　姚贾连忙跪下解释，“请王上赎罪。”说着，便向秦王一叩首。

　　“你倒是诚实！竟敢用国财私交诸侯！”嬴政斜睨了他一眼，万目睚眦，“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寡人！”

　　“大王，昔日曾参孝其亲，天下愿以为子；伍子胥忠于其君，天下愿以为臣；贞女工巧，天下愿以为妃。臣把财宝全部送于各诸侯，他们便知晓了归附我大秦的益处，由此离间计才能生效。”

　　秦王不为所动，冷着脸听他辩解。

　　“大王，若是臣不忠于大王，各诸侯又凭什么信任臣呢？桀听谗而诛其良将，纣闻谗而杀其忠臣，至身死国亡。今王听信谗言，则无忠臣矣。还望大王明鉴，切莫中了小人的离间计。”

　　“寡人还听说，你是看门人之子、魏之盗贼、赵之逐臣。”

　　“大王，姜太公曾被其妻赶出家门，在朝歌不曾卖出一两猪肉，在梁国曾被子良驱逐，在棘津卖劳力都不曾被人雇用，但文王慧眼识珠，以之为辅佐，最终建立王业。昔日秦国宰相百里奚，齐国国相管仲及晋文公所倚仗的中山之盗。此四士者，皆有垢丑，大诽天下，明主用之，皆因知其可为国建立功勋。故明君不会计较臣子的过失，不听信他人谗言，不封赏空有清高之名、没有尺寸之功的人。是以群臣莫敢以虚名希求于上。”

　　“你所说倒也在理。起来吧。”秦王似是火气已消大半，但现在依旧还有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：“如今，六国又欲求联合以抗秦，寡人该如何做？”

　　姚贾站起身，继续谏言：“臣已于李长史商讨过此事，相信长史大人已告知大王。”

　　“李斯确实与寡人说过，只是那方法还有诸多不妥。”

　　“上次的计谋确实是臣二人考虑不周，还请大王海涵。今日臣要说的，定会合大王所好。大王不如将李大人召来，且听我二人娓娓道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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